蒜老八

知道吗,真心最重要。

〓良堂 沉舟 01/by 蒜老八

外狼内狗霸总x笨蛋美人保镖

*强强/生子/反向火葬场/伪破镜重圆


01/


雨夜。


医院走廊尽头闯入一黑影。冲锋衣拉到顶端挡至鼻尖,鸭舌帽帽檐遮去大半张脸,走路的姿势颇为诡异,几乎可以用挪动来形容。


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行走不便的人,竟没发出半点声息,连导医台的值班护士都没注意到他的出现,竟然放他一路行至走廊尽头处的vip病房门前。


男人面无表情,闪身进去了。


晚上七点,只有床边的仪器散着淡淡的光亮。病房虽内饰豪华干净细致,床头柜上还摆满鲜花,但仍驱不散一股来自死亡的阴霾与压迫。


病床上的老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连到另一边冰冷的仪器上,延续着她微弱的生命之火。但任谁看了她那样一张灰白的脸都知道,已于事无补了。


男人的脚步有些迟疑,走到病床前,微微一鞠躬,恭敬道:“夫人。”


原本安静沉睡的老妇慢慢睁开眼,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反而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如今已无力回天。今日,便是你我二人最后一面。”


“我已为你打点好一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广阔天地……还给你了。从此,你再不用为周家做任何事情。只顾自己随心所欲的活。”


男人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月光撒下,在他身上拢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像一尊冰冷彻骨的雕塑,没有任何情绪。


一只苍老枯槁的手伸过来,男人迎上老妇那垂垂老矣的哀凄眼神,到底没躲,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


也许是人之将死,老妇枯黄混浊的眼中竟落下一滴泪,“我对不住你,周家对不住你。…孩子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替周家,谢谢你。”


男人神色终于有所动容,声音微颤:“你知道,我为的不是周家。”


粉饰的太平层层剥落,露出黄金塔内尘封已久的往事。老妇终究认了命,抬起手,有气无力道:“去吧。你若是想找他们便去吧。”


“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人阻拦你了。”


这一句话,他等了整整六年。


人一生能有几个六年?


男人轮廓清晰的下颌线紧绷着,曾经拿刀握枪的手眼下却放在膝上微微颤抖。他再也绷不住,像末路囚徒被刑满释放般掩面落泪,六年,他整整被困了六年。


男人抹了一把脸,毫不犹豫地起身而去。


“小孟儿……”


推门而出的前一刻,老妇叫住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男人停住脚步。老妇慢慢闭上眼,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孔上满是无奈:“别恨我,要恨就恨周家吧……”


男人抿唇不语,转身离去。











从隆冬到盛夏,周氏集团的周三夫人已缠绵病榻半年有余。外界传言纷纷,有人说是为家族内斗所累,有人说是夫人上半生杀伐太重,因果报应在她垂垂老矣之际一一找上门来。


周九良扯起嘴角,冷笑道:“杀伐太重?那合该我们周家人都是短命的鬼。”


新上任的小助理还摸不透这位在继承人之争中取得最后胜利的周家老幺的脾气,只是低头暗悔一分钟前为什么要多嘴同老板说些外界的风言风语。


“都是那些不懂的人在嚼舌根,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助理尴尬的笑了笑,终于在下一个路口处看见了市三院,忙道:“周总,咱们到了。”


黑车慢慢停在医院后门,周九良先一步下车,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衬衫的褶皱,垂手压住了副驾驶的门。一头雾水的助理降下车窗,不解道:“周总?怎么了?”


“回去告诉二叔,这次派过来的眼线太拙劣了。”视线由上到下,慢慢扫过年轻人的脸,周九良眸光锐利,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被戳穿的恼怒与惊惧。“嘴太松。”


话音落下,周九良给了司机一个眼神。不顾助理的叫喊,车内保镖已然将人牢牢控制。夜幕笼罩,细雨飘飘,周九良立在原地目送黑车扬长而去,目光沉沉。


周老爷子膝下共育有三子,长女周豫妍早年间便移居国外,不再插手家族内部的事;次子周豫川与幺子周豫江三十年来明争暗斗也未分出高下,随着以周九良为首的下一代日益成长,周家小一辈入局之人越来越多,局势愈加复杂难控。


但这些年来,周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依然深陷漩涡之中稳稳站立的,只剩他和二叔———周豫川。尽管在三月初时,周九良已夺权成功,正式接手周家,明面上此次夺权之争以周家三房胜利落下帷幕,但周豫川斗争多年,绝不会善罢甘休,就此收手。


一场无硝烟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周九良熄灭烟头,穿过雨幕,走进医院后门的楼梯间内,像是一脚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深渊。


自从母亲生病以来,周九良隔三差五地就会来探望母亲。凭心而论,他对这位如高岭之花不可近身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他的童年也并未因母亲的存在而带来任何一丝温暖的色彩。


记忆中的母亲,是严苛、是不苟言笑的,嫁给父亲非她所愿,自然也不会给周九良什么好脸色。她一生追求自由,却因父亲周豫江早逝,不得已卷入周家的斗争中,至死方休。


周九良拾级而上,脚下瓷砖在白炽灯下晃出森然寒光,像是累累白骨,一步一步被踩在脚下,才能登上顶峰。


周九良有时候会想,他们这种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名逐利。为此失去亲人,失去友人,失去爱人,失去所有珍视的东西,去换来一顶熠熠生辉的王冠,值得吗?


值得吗?


周九良垂下眼,踏上最后一级阶梯。


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他已经摘得王冠,永失所爱。












走廊尽头是vip病房,没人知道身处漩涡中心的周三夫人就在这里养病。这层不止这一间vip病房,所以当周九良在走廊迎面撞上一个黑衣人时未觉意外,只是稍稍侧身避开,低声道:“抱歉。”


黑衣人并未回复,抬手拉下帽沿,将头埋得更深,逃也似地飞速离去。周九良抬眼瞥去,顿觉呼吸一窒。黑衣人瘦削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人的轮廓重合,瞬间将他从家族内斗的琐碎中抽离出去,置身于年少时那座终年天寒地冻的雪山之下。


那是一段他很久未触碰过的记忆了。


“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黑衣人浑身一震,不敢回头。


周九良蹙紧眉,下意识抬手松了松领带。深陷往事可不是什么好事,那种久违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黑衣人仍未答话,但周九良已经走到他面前。


“请问我们是不是……”


话音未落,天边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乍响,好似在耳边炸开。黑衣人如同受到极大惊吓一般,猛然间在周九良面前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震颤。


周九良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他屈膝下蹲,正欲将人扶起,却听得导医台的护士接到警报,快步向走廊尽头奔去:“307病人呼叫!307病人呼叫!”


307正是他母亲的病房。


周九良咬牙,撇下黑衣人,起身同护士一齐追去。


“妈!”二人冲进病房,却见周母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见周九良来了,神色稍霁,道:“你来了。”


周九良拉开椅子坐下:“您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刚刚觉得有些头晕,想让小徐帮我测个血压。”周母向护士伸出胳膊,“小徐,帮我测测。”


原本提心吊胆的小护士虚惊一场,生怕这尊大佛在自己手下出了什么事。小徐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好的,这就给您测测血压。”


“嗯。”


周九良见其无恙,立刻起身出门去,原本跌坐在地上的黑衣人早就不知所踪了。周九良心中奇怪,转身来问周母:“刚才有人来过吗?”


周母听他如此问,便知按下呼叫铃引来周九良的计策成功了,那人已经顺利离开。她闭着眼,慢悠悠道:“哪有人来过。我一直睡着呢。怎么了?”


“…没事。最近周豫川不安分,有些过度敏感了。”周九良并未说出实情,抬指按了按眉心,故作疲惫:“时间不早了,您先歇着,我明天再来看您。”


一出病房,周九良便直奔监控室而去。电子显示屏上放得画面一清二楚,周母果然没说实话,那个黑衣人就是来找她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瞒住他的呢?但周九良若贸然去问,周母肯定会如今晚一般搪塞过去。


他必须找到黑衣人,才能知道周母为什么要瞒着他。


只是还未来得及找到黑衣人,医院便传来周三夫人去世的消息。


彼时周九良正在开会,噩耗传来,他却未觉悲伤,仿佛在处理一个陌生人的后事,一步一步循规韬距,体面地送走了他风云一生的母亲。


只是立碑时,并未按照规矩刻下周三夫人。墓碑上没出现任何诸如“夫人”、“之母”的字眼,甚至连一个“周”字也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留下了周母的名字,干净利落,一如她的一生———


陈之荷。


天空阴云密布,墓园里冷风阵阵。周九良一人跪在陈之荷的墓碑前,外面是指点他不守规矩的旁亲外戚。墓碑上的小像是陈之荷年轻时的样子,两颗圆圆的酒窝,笑得张扬又甜美。


这都是陈之荷的要求。她的一生都为周家所困,被迫卷入一场又一场阴谋诡计,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但这是她最讨厌的。周九良都知道的。


“陈小姐。”寒风吹落眼角泪,周九良垂下眼,嗓音里听不出半分悲喜。


“你自由了。“











///开年第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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